来源:滚动播报
(来源:上观新闻)
得知王安忆改编的《百合花》现代芭蕾舞在沪隆重上演,虽未临场,我却陷入了说不清是艺术意境还是人生遭际的情感旋律之中。
不为别的,就因为原著茹志鹃先生在我文学道路上不可替代的作用。
茹志鹃这个姓名,早就如雷贯耳,直到我去《萌芽》杂志工作,才有直接交往,但怎么也没有料到,她对我这个“无名小卒”会如此关注。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吾也狂医生》出版以后,她特地为我举行作品研讨会,亲自组织,亲自主持,除了请吴强、王西彦、陆俊超、周介人等在沪知名作家、评论家参与以外,还将正在组织茅公奖评奖工作的著名文学评论家何镇邦先生,以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室负责人的身份,从北京请来。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上半叶的中国文坛,绝无仅有;也是她,发现我重视文学的乡土气息,趁《上海文学》杂志举行“笔会”之机,把我和白桦等作家,带到浙江东阳,以期在直接感受中,帮助我充分运用浙中特有的这份文学资源;还是她,得知我在单位卷入一些人事矛盾,影响了创作情绪,主动建议我到上海作协书记处工作,更换一个环境,使得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我,感动而又不安,生怕给她增添麻烦而赶紧婉言辞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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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大的帮助,却是在我文学创作陷入瓶颈,不知何以自处的那一刻。
那是我继《吾也狂医生》出版了《氛围》《愚人之门》《X地带》等多部长篇小说,构成了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命运系列,还有《古宅》《活寡》等中篇小说以后,我的情感和思维,一如穿上了安徒生笔下的红舞鞋,旋转俯仰,欲罢不能。引起中国文坛的广泛关注,获得了“多产作家”“中国文坛的推土机”等称谓,更因为我乐于在文学表现方式上的探索,给我戴上了“中国文坛的不安定分子”的“帽子”。七嘴八舌中,有人当着我的面表示不满,说你写得太多太快了,精品都是磨出来的!……我知道都是对我的真诚期待,和鼓励、赞赏,具有同样价值。但是控制创作激情谈何容易?颇觉迷茫。一时间,陷入了毁誉俱来的迷惘、不安的困境。其时,我兼任上海市作家协会青年创作指导委员会委员,那天我到愚谷新村她家汇报工作,顺便说起了我的惶惑,她断然回答:
“别睬他们!没有量,哪来的质?”
干脆,简洁,明了,哲理中倾注着深厚的关爱,分明从人生智慧宝库中盈溢而出,正如她清新、俊逸的文学风格,顿时驱尽了我的迷茫。不错,控制,是艺术创作的磨刀石,艺术创作需要磨,但是,磨,绝不是艺术家磨作品,而是作品磨艺术家,磨艺术家的耐心、思想、艺术技巧等综合素养,不具备这种综合素养,只能成为束缚手脚的枷锁或懒惰的借口。真正的艺术家、真切的艺术体验,只能不断地到创作实践中去获取,包括真正的“磨”功。她就这样,及时卸下了我的精神枷锁,从七嘴八舌的困惑中解脱,创作出了《大上海沉没》为首的“大上海人长篇”系列,开拓了我文学创作的新空间。
不过,当时我对她这声回答,多少有点意外。
都知道,她以细腻的情感刻划享誉文坛,并以细节的运用见长,这些艺术造诣,看似信手得来,其实是精益求精地“磨”出来的,应该说,她才是真正的“磨”家,她最有资格说“磨”,但她回答我的却是如此。为什么?就是为了她主持的上海作协的“政绩”吗?不!是她知道我的创作习惯,不拿起笔来,就不去思考,甚至不会思考!这是涉足文坛不深的通病。她是在鼓励我,指引我,只有不断的创作实践,才能领悟艺术创造的规律,所谓“磨”功,就是汗水浇出来的艺术素养!素来直言不讳的她,无意间,从另一个角度,印证了她对这个大千世界的洞察,已经炉火纯青,面对这样的世界,是不能一把刷子来对待的,必须因人因事而异。她就这样教我感奋的同时,懂得了如何对待生活,面对人生;帮助我不只突破了文学瓶颈,在艺术天地中畅游,同时也帮我如何处理五采缤纷,瞬息万变的生活,主宰自己。教我发现,她就是这样一位身在尘寰,却以精神之镞直破云天的大家;她就这样,将文学艺术和生活艺术熔成一炉,焕发出特有的人生魅力,启迪我的生命感知!原来,茹志鹃之所以成为茹志鹃绝非偶然!
行走天地之中,价值体系中有一种完美被称为不朽。在她生前,我没有意识到,意识到了,也未必有适当机会当面表达。如今,拉开了时间距离,在她百岁寿辰到来之际,却有一种非说不可的责任和冲动,是赞美,是致敬,也是感谢:
茹志鹃先生,您就是这种完美的化身!
原标题:《新民艺评丨俞天白:有一种完美称不朽——献给茹志鹃先生百岁寿辰》
栏目编辑:华心怡 文字编辑:沈毓烨
来源:作者:俞天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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